止桧

设定：民国背景——古董商明楼X养子明诚

明楼开了家门，把阿诚牵进来。

明诚进了门，面前的一切都是如此新奇：明楼北平的家完全按上海的公馆模样布置的，因此还是欧式风格居多，一眼望过去，视野开阔，却房间颇多。

“大哥平日里一个人住吗？”

明楼点了头，“除了已经走的阿桂，就我一人。”

明诚看着他眨眨眼睛，“那大哥，真的是我大哥了吗？”

明楼带他坐到沙发上，“你担心我会和阿桂一样？”

“不不不，”阿诚急忙摇头，“我不是这个意思，”他错开明楼的眼神，躲躲闪闪，“我本是该满怀感激的，却不知为什么，觉得这实在不真实，我或许还在做梦。”

明楼摸他的头，“当下，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是虚的，这是人之常情，但你只看我日后如何待你便是了，”他起身给明诚倒了杯水，“喝点水，过会儿带你去洗澡睡觉。”

明诚羞赧地埋头抿了口水， “好。”

阿诚洗好了澡，身上尽是湿漉漉的，明楼敲了门进来，把浴袍裹在他身上，又取了干毛巾揉他的头发。他用的力气大了点，阿诚没站稳向前倾了些，就抱在了明楼的腰上。

明诚怔愣了一下，慌忙起身，明楼笑了一下，帮他把浴袍腰带扎好，“你等我一下，我去拿伤药。”

他拿了伤药回来，拉着孩子坐到床上，明楼下手算不上轻，不仅上了药，还要将药水揉开，他从来没给别人做过这些事，今天算是破例了。

阿诚却不喊疼，只默默咬牙忍着，明楼看见他的表情，嘴上虽说，“你忍着些疼”之类的话，手上却放轻了力道，更温柔了起来。

明诚半靠在男人身上，明楼正垂眸帮他处理破了皮的伤，“大哥，你对我真好。”

明楼还是低头专心的样子，轻笑了一声，“我还是除了姐姐之外，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夸赞。”

明诚正想说“怎么会呢？”却听见背后的这个青年轻声说，“我也不知是为何对你好，要说是可怜你，比你可怜的我也见得多了，却绝不会把人认了弟弟，再带回来，可要说不是可怜你，我又有什么理由带你回家呢？”

明楼转身从床头柜上取了酒精，用棉棒沾了，涂在阿诚背脊的伤口上。阿诚“嘶”地轻轻出了一声，又听见明楼说话，“我上海的家里还有一个你这样大的弟弟，只是他比你皮多了，平素里又是锦衣玉食地供着，惯会撒泼，不如你好。”

明楼虽然嘴上说明台的劣迹，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，阿诚听了，抿唇问道，“是下午您在成衣店说的那位吗？”

“正是。其实我编排的也不无道理，明台，就是我那弟弟，前阵子还与我姐姐生气，说要一个人拿了家里的钱来找我，结果呢，刚跑了两条街，就腆着脸回去了。”

阿诚听罢，“噗哧”一声笑了，明楼看他笑了，心里的大石头才放下来，他把头轻靠在明诚脑袋上，低沉了声音，“今天下午的事，你，不怪大哥吧？我待你是凶了些，但……”

阿诚不待他把话说完，转身看明楼，“大哥虽与阿桂都待我凶，但阿诚也分的清谁是真心为我好，谁是诚心往我身上撒气，”明楼正好把阿诚身上的伤口处理好，从床头拿了睡衣递给他，明诚边穿衣服，边垂着眼睛说话，“原是我的不对，我怎么会怪大哥呢。”

此时已近十点，明楼帮他铺好被子，亲眼看着阿诚进了被窝，安安稳稳躺下了，这才为他熄了灯离开。

明楼的公事还堆积如山，一时还不能入睡，他坐在书桌边，手里抓着去年中转塔的收支表，心里却在盘算，阿诚的事情，他要给阿诚找个好的学校，再请一个心思干净的下人回来，天天做好吃的给阿诚补身体用，明楼刚想到这里，脑海里立马浮现出明台的脸来，那个小家伙，跟阿诚一般大，倒比阿诚要高出十多公分，真是养的太好了，早晚给他点苦头吃吃。

待到凌晨，明楼的事情才做完，他叹了口气，抬手摸了摸眉心。梁仲春虽然十分坦率地将这十多年的收支表交给了明楼，又状似童叟无欺站在姐姐这边，但明楼光是看去年的账目，就看出了做过手脚的痕迹，他虽然尚不清楚梁仲春到底在掩盖什么，但用手指想想都知道，必是与洋人脱不了干系。

原是明家自己这个铁桶透风了。

他信步走到明诚的房间门前，轻悄悄地转开了把手，房内黑漆漆的，明楼以为看不见什么，但外头的光一旦进去，他分明看见一双极明亮的眼睛，“大哥。”阿诚轻声叫了一句。

“怎么还没睡呢？”明楼关切地走了进去，随即把门关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