止桧

设定：民国背景——古董商明楼X明诚

 

二人将陆靖送走，明楼拍拍阿诚的肩膀，“走吧，回去把衣服换了就休息，再让我看看你伤的如何。”

 

明诚应了，想起早晨明楼冷淡的话语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，他到底是回大哥的房间，还是去隔壁睡那冰冷的客房，此时他进退维谷，便转身就要回书房，找了托词道，“我今日作业还没做完。”

 

明楼知道他在想什么，追着他去了阿诚自己的书房，“阿诚。”

 

明诚开了书包，一本一本地把书翻出来。

 

“你今日都没上课，哪里来的作业，还不快去回去休息。”

 

阿诚闻言，心道你也知道叫我休息，可我去哪里休息呢？隔壁的客房都多少年没人住了，被褥都是几年前的，连收拾都没收拾，积灰甚久，你倒也舍得叫我去那里住。

 

要说不难过，是假的。

 

心里想着事情，手上便是一愣，课本就顺着桌沿滑了下去，“啪”的一声，书掉到地上，里头带出一封粉红色的信堪堪滑到明楼脚边。

 

明诚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封信，他只是垂着眼睛，弯腰把课本捡起来，“大哥不是还有事情要做，何必再来管我。”

 

明楼捡了那信，勾着眼角说，“看来我还是得管你。”

 

阿诚抬头，看见明楼手上粉红色的信封，脸色尴尬，“你还我。”

 

“不还，你肯定还有许多。”

 

阿诚起身去夺，“大哥上学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吗？也不见大姐管你。”

 

明楼失笑，向后退了一步躲弟弟的手，“我一封不差地都扔了，要是叫大姐知道了，可叫我难看。”

 

阿诚眨眼，单手撑在桌子上，一手抓了那信，硬是扯了过来，“那你要叫我难看吗？”

 

明楼看着他，叹了口气，“那要看你表现。”

 

明诚像是没听见大哥说的话，先是拆了信，看了名字又大致扫了一遍内容，才叠好了塞回信封，他不去看明楼审视而意味深长的眼睛，而是起身走到书柜边上，开了最底下的抽屉，把信放了进去。

 

明楼探探脑袋，心里颇酸，好家伙，满满一抽屉。

 

“你倒是贴心，还一封封留着。”就不怕我生气。

 

阿诚抬头看大哥，“别人喜欢我，就算我对她无意，也要尊重她的意愿，我虽难以回报她，却也要不负了自己的良心，不是这个道理吗？”

 

明楼呼吸一窒，他面前这个孩子尚年轻，刚刚十七岁，还是一颗赤子之心，坦荡而明亮，明诚今日的几番话语，都叫快而立之年的自己感到羞愧。

 

明诚就算是不喜欢的人也温柔相待，他憎恶分明，从不把个人意愿强加于别人身上，是个行事磊落的孩子，而自己呢？喜欢一个人，却不敢承认，反要推开他，今日又知了阿诚也喜欢自己，两情相悦，还有什么比这跟叫人高兴的？

 

他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，自父母离世以来，便一直在阴谲风云中摸爬滚打，看遍了人与人之间漆黑的虚伪和背叛，因而一旦遇见阿诚这样的光亮，是本能地想要不放手地抓住。

 

他若从未见过这光明，本是可以忍受无边的黑暗的。

 

明楼眼底漆黑，伸手把桌上的台灯熄了，“你的话有理，信你且收着，快去睡觉。”

 

明诚磨磨蹭蹭地不愿意起身，明楼俯身在他耳边，放任自己说道，“你若不想睡到隔壁，便还和我睡。”

 

阿诚睁大眼，嘴角若有若无地带笑，“大哥知我。”

 

……

 

明楼把床头灯关了，“睡吧。”

 

阿诚轻轻回了句“嗯”，马上就陷入了香甜的梦境中，他今日太累了，清晨听了哥哥的胡话，又受了赵峰的气，不仅打了一架，还差点在大哥怀里哭，晚上又被陆靖吓了一跳，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……所幸最后睡觉了，结局是好的。

 

明楼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，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
 

他总是想起小时候的一幕，他犯了错，跪在祠堂里，大姐在边上狠狠对着他说话，说“明楼你放肆，你知不知道自己的一个赌气可能会叫身边的人丢了性命！”

 

他那时候埋着头，什么话也不说，只是自此之后，再没有一次任着自己的性子做事。

 

但今日，他放肆了。

 

他突然对这个世道感到恨，感到深深的无力，哪怕是一瞬间的念头，他只想像少年时代的自己一样，热烈地与爱的人告白，再热烈地与那人亲吻。

 

明楼翻身把手搭到少年的腰间，眼睛闭上。

 

不如及时行乐。